接上文于涛估计是从没想到过还有这种答案,一瞬间就有点发呆,厚如老树的脸皮上也难得显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惹的我和牛牧哈哈大笑。这是个和外面断代了不知道多久的种族,和山外面的普及教育不同,大概还承袭着只有地位尊贵的人才拥有识文断字的权利,看样子乌卡在族里的身份显然是及不上阿古、小铃这些世家子弟。眼见也休息的差不
接上文
于涛估计是从没想到过还有这种答案,一瞬间就有点发呆,厚如老树的脸皮上也难得显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惹的我和牛牧哈哈大笑。这是个和外面断代了不知道多久的种族,和山外面的普及教育不同,大概还承袭着只有地位尊贵的人才拥有识文断字的权利,看样子乌卡在族里的身份显然是及不上阿古、小铃这些世家子弟。
眼见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乌卡和怪羊便带头重新上路,于涛开始还听话的将碧玉链挂在脖子上,但那根碧玉链分量不轻还长可及胸,菩萨那种行动缓慢的老人挂上,还有点道骨仙风的味道,象我们这种负重跋涉,爬高窜低的急行军走法,很快于涛就难受的一路抱怨,开始还勉强把链子缠了两圈在脖子上挂着,后来忍无可忍便不顾乌卡的反对,摘下来塞回盒子里扔到了背篼中。
我不知道我们行进的路线是不是顺着菩萨指给我们看的那条山谷在前进,很多时候我们走的地方根本就无路可寻,老邢偶尔会掏出比例地图在上面标注些符号,不过我也看不太懂,只知道随着我们越走越远,攀爬的山岭也愈加高大起来,有时候山脚和山顶能明显感觉到有气温上的变化,真正感受到所谓一日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和以前勘探队的行进方式不同,我们每天很早就扎营休息,但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身出发,夜里乌卡也不让我们点燃营火,理由是会惊扰圣兽,甚至连老邢要安排人值夜他也说没有必要,按他的说法有圣兽在,就不会有什么东西半夜来袭击我们。但山林里的夜晚并不安静,总能听到许多奇怪声响,有时候我甚至能感觉有些东西就在我们身边出没,老邢最终只同意了不点营火,但是否需要警戒的问题上,却没有听从乌卡的建议,还是安排人手轮流值夜,我们过往的惨痛经历乌卡无从知晓,但深刻的烙印在勘探队里的每个成员心上,使我们从不敢掉以轻心。
值夜的时候,除乌卡外,大家都尽量远离那只怪羊,我和于涛是早已领教过黑暗中怪羊的恐怖面容,更加不想再听它那惨绝人寰的声音,好在不知是这只怪羊比较安静,还是只要不惹到它就不会发声,从出发到现在,我们还一直没有听它叫过。
这日我们又是从一座高山翻坡下去,和来时不同,这山坡背阴的一面湿气极重,团团的浓雾压的很低,厚重的有如实质,几乎让人感觉是在水雾里行走,衣服鞋袜全部腻嗒嗒的粘在身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嚣叫着憋闷,甚至让人不想开口呼吸。我们找出了一些备用的衣物裹住头脸口鼻,闷不着声的跟着乌卡一左突右拐,等好不容易走出那片湿雾,才发现眼前的景物早已经换了样子。
面前两座陡峭的山峰突兀而起,相持而立,中间是一片宽阔的山谷,谷里不再是我们一路过来的满眼翠绿,一片妖艳的紫红色突显在我们眼前,一直延伸到了远处。当先带路的乌卡就停下了前进脚步,就连那只怪山羊看起来都显的有些踌躇,只有于涛满不在乎一脚踏进了山谷中,却被我死命拽了回来。
“咋啦?”于涛抓抓头发,不解的盯着我们道:“走啊,都楞着干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把他又往队伍后面拉了拉,这才低声道:“你长点脑子行不?里面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乱闯!”
“不就是个山谷嘛。”于涛大大咧咧道:“有什么不能进的。”
我暗自攥了攥拳,有股想把于涛脑袋敲开,看看他是不是比别人少根筋的冲动,这小子平时反应奇快,但时不时的就会出现短路现象,变成身体指挥脑袋。
“你没见乌卡他们都停住了不走?”我对于涛道:“那么怪异的土壤颜色,谁知道他们在山谷里搞了什么手脚!”
“怪异?”于涛皱皱眉,看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前面的山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一把扯住我道:“陈哥你知不知道你们四川盆地在地质学上又叫什么?”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此时于涛怎么突然间有兴趣跟我讲课本。
“四川盆地又叫紫色盆地或者红色盆地。”于涛指了指前方那些紫红色的土壤道:“你们四川盆地是个由海相、海陆交替相变为陆相的盆地,在远古时代,封闭的盆地地形和急剧缩小的水面,使这里的气候逐渐变得干热,那些原本海相的沉积物在干热气候条件变成陆相沉积,大量风化、侵蚀、剥蚀的物质在盆地堆积了数千米厚,最终形成红色和紫红色的砂、泥和页岩。”
“你之所以看到是紫红色的。”于涛在我肩头拍了拍,象是希望我能安心:“那是因为红色的形成主要由于干热气候条件下氧化作用强烈,沉积物中铁质氧化转变为褐铁矿导致的铁染作用。”
我目瞪口呆的听着于涛为我进行的科学扫盲,半晌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我怎么不觉得其它地方有这么鲜艳?”
于涛就又想了想,末了才道:“大概这是个地方的土壤铁质含量特别丰富的缘故。。。。。。”他这边话音才刚落,立刻就被不知道何时跑过来的牛牧一手肘撞到了一边:“陈哥快别理那个猪脑子,就算前面那两座山是纯铁做的,这地也不会是这个怪色。”
我就多少有些讪讪的,我只是个半吊子向导,这些专业之争于我就是分不清对错的天书:“那于涛说的那个红色盆地、紫色盆地啥的?”
“那个倒是没有错。”牛牧看了于涛一眼道:“可惜跟现在的实地情况不符。”
“我哪里与实际情况不相符了?”于涛一边揉着被牛牧撞痛的腰,一边不服气的嚷嚷:“有本事你倒给我解释个符合的。”
“我问过了。”牛牧正色道:“乌卡说这里是他们族的先贤的埋骨之所,之所以会这种颜色,那是因为他们先贤的血浸透了这片土地。”
想当然,这种堪比飘渺神话的解释立刻换来了于涛的无情嗤笑,两个小子正要再一次斗嘴,就听前面老邢突然喊了一声:“都给我过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老邢已经和乌卡一样,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阿古也和他们站在了一起,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忙跟于涛和牛牧一起跑了过去。
乌卡脸上的表情就十分虔诚,双手握于胸前,十指相对成一个奇怪的手势,低声道:“从这里开始已经进入我族圣峰范围,菩萨让我转告大家,请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以免惊扰到先人。”说完,竟然对我们半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跟着怪羊踏进了那片妖艳的紫红色山谷。
老邢没有说话,只颇有警示意味的瞪了我们三个一眼,跟着带上阿古也开始前进,我也顺手拉起身旁的牛牧赶了上去,走出十几步,才发觉于涛居然没有跟上来,转头去看时,就见那小子正飞快的从地上站起来,发现我和牛牧在看他,忙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手里握着的东西塞进了背篼里。
“你小子找死啊。”牛牧看了眼老邢低声说于涛,幸好老邢走在前面没有发现于涛的小动作:“被邢队知道你搞小动作,小心扒了你的皮。”
我试着往于涛的背篼里看了看,也没看出他刚才塞了什么东西进去,那小子也不回嘴,只是一脸神秘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们,这里的土质绝对有问题,说不定有什么大矿,我刚才采了点样。”说着,把他刚才挖土的那只手凑到我鼻子下:“陈哥你闻闻,是不是比一般的土腥味要重。”
我皱着眉头闻了闻,土腥味确实比较明显,但我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些,自然也就无从比较,只是随着我们前进的深入,就算没有于涛所说的土质问题,不安的感觉也在我心里越扩越大。
这个山谷不同于我们走过的其他地方,安静的近乎诡异,除了我们的行进脚步声外,听不见任何声音,光秃秃的地面上,更是寸草不生,那些山林里常见的树木和杂草只长到山谷外,整个山谷就象是被人为划了个圈,瞧不见任何生命的痕迹,甚至于空旷的天空中连飞鸟都看不见一只,好像偌大的天地,突然间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个。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头顶火辣辣的太阳烤的人脊背冒烟,长时间闷不做声的行走让更让人昏昏欲睡,我机械的迈着两腿跟着牛牧,脑袋好像塞满浆糊一般浑浊,冷不防被于涛在旁边突然一拉,差点摔倒在地上。
“干什么?”我迷迷糊糊的望着于涛,酷热的天气和单调的行走并没有让他疲倦,此时竟然象打了鸡血一般精神。
“那边有东西。”于涛对着旁边努了努嘴,悄声道。
我眯了眼睛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远处有点点白光闪烁,衬托着这紫红色的山谷更加妖异非常。“看看去?”于涛低声问我道。
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老邢他们,又望了望闪光那里,那地方离我们的行进路线很远,要想在老邢他们不发觉的情况下溜过去察看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在这怪异的地方有疑问不弄明白又委实让人觉得放心不下,便拉了于涛、牛牧赶上去,把情况对老邢说了说。
老邢停下来往我们指的方向看过去,但这里的地势看起来平坦,实则多少有些起伏,从他这里望过去根本就看不到那些闪光点,等我们又退回到于涛开始所在的位置时,我惊异的发现,那些闪光点看起来居然没有开始我们见到的那么耀眼明亮了,似乎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就黯淡了许多。
老邢把背篼放下,伸手在里面摸索一阵,把那个我许久没有见他使用过的望远镜拿了出来,往闪光点那边看了看,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把望远镜又随手递给了我们。
我往远处的闪光点望过去,那地方离我们着实不近,老邢这望远镜的精度又不够,模模糊糊实在瞧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是从望远镜里看过去,那些东西占地仿佛极广,倒象是有一大片。
“那些是什么?”老邢问乌卡道,牛牧已经把望远镜递给了乌卡,教他往远处看。
“我不知道。”乌卡看了半晌,迷惑的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些。”
老邢皱了皱眉,也不再多话,抬手对牛牧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沿路注意警戒,便带着我们往闪光点行进。
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那些闪光点却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脚下的紫色土壤里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白色碎片,看起来很象是些破碎的骨殖,但形状破损的过于厉害,分不出来是人还是动物。
此时一直走在前面哨探的牛牧突然大叫起来,一边还朝这边挥着手,我跟着于涛冲到他身旁,正要问他怎么了,一晃眼,却被面前的情景惊的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一片森森白骨从我们面前连绵铺开,就象一张巨大的地毯,从我们站的位置望出去,看不出边缘范围在哪里,有的半埋在土中,有的就盖在土上面,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又象有条奇特的界限,界限这边的骨殖破碎的厉害,界限那边却相对完整。而且界限这边只是些几乎无法辨认的零星散块,那边却是有着堆山填海的庞大数量,更奇特的是,那边层层叠叠骨殖的形状大小差异巨大,有的甚至有架小车那么大,但最多的还是人类的骨殖,股臂相交,头颅互叠,一些保存较好的,还能瞧见半个黑洞洞的眼眶。
我只觉脊背发麻,完全无法想象这里这里曾经有多少如我们一样的生灵被毁灭,震撼和恐惧在心里密密交织,一头冷汗津津而下,已然有些西坠的阳光照在白森森的骨头上泛出无数的光点,这大概就是刚才我们所见那些闪光点的来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只听老邢在叫收队回到原路上去,恍惚中也不知道谁拉了我一把,便昏头昏脑的跟着队伍往回转。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整支队伍都安静的出奇,连平时最呱噪的于涛都像是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我只觉一片死寂中,连脚步声和呼吸声此时听来都份外刺耳,满脑袋晕沉沉只不停想着乌卡说的什么埋骨之地,愈发感觉这山谷满是不祥的死气。
再次折回到原路上又花了不少的时间,乌卡却没有象前几日一样早早便停下来让队伍宿营,反倒是皱着眉头催促了几次行进,直到天色已经下来都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但天色毕竟还是黑了下来,我们虽然带的有电筒和火把,这一路行来乌卡却不允许我们使用,但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要么尽快找到地方宿营休息,要么就必须使用照明工具才能继续前进。我正暗自揣测乌卡这次要做何选择,就听走在前面的老邢低声和乌卡说了几句什么,乌卡这次却没有马上回答老邢,直到老邢又催促了一次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象终于下定决心般把手放到嘴边打了声呼哨,不多时暗黑里便闪现出一对绿荧荧的灯笼,那只原本跑在前面的怪羊折了回来,重新回到了乌卡身边。
这时候我们面前已经隐隐显出一片浓黑来,应该是下午我们折回原路后远远瞧见的那座巨门般对持而开的陡峭山壁。我们身处的山谷地形非常奇怪,才进来处极为宽阔,及至我们发现白骨海的那个位置,两边已经宽的见不着边了,就象是连绵群山中突然出现了一块飞地,空旷而荒凉。但在我们折回到原路线继续前进几小时后,前面却又突然收窄,两扇仿佛巨门般陡峭的山壁巍然高耸,只在中间留出一条黝黑的缝隙,缝隙形成的道路看起来倒象是所谓的一线天。
但现在那两壁对持下形成的道路是不是一线天我们已无从知晓,天色已黑的几步开外便模糊难辨。为了不至于和队伍失散,我们只好排成一排,拉着前面人的背篼前行,看起来就象是一串串起来的糖葫芦,我排在了于涛的后面,而牛牧则跟在我后面做了最后一个。
跌跌撞撞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我以为乌卡都忘记了我们需要宿营休息时,前面的于涛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一时收不住,一头撞到了他的背篼上,连带着身后的牛牧都差点摔倒。我正想抱怨两句,谁知还没开口,前面的于涛却猛的往前一跌,一拉一带之下,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跌成一团,直到身后撞上一块硬壁才停了下来。
我忍着背后的的烙痛摸索着想站起来,刚半爬起身子,头上却撞上块坚硬的东西,立刻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又坐了回去。才想摸索着去取背篼里的电筒,不想黑暗里却突然闪现出一团光亮,等眼睛适应后才发现,原来是老邢已经开了手电,不过用手拢在电筒头那里,只露出一小片光芒,旁边还伴随着乌卡不满的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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